在上一期的《濒危物种特刊02丨多大的网眼，才能兜住海洋的未来？》中，我们讨论了兼捕严重的小型渔业——其直接造成海龟、海豚等非经济物种的死亡数量升高。

  实际上，除了这些受到关注的明星物种外，兼捕物种中更包括了大量幼鱼和低价值的经济鱼种，即幼杂鱼。幼杂鱼作为重要的渔业资源，被大量用于加工为鱼粉、鱼油等水产饲料原料。可是，人都要没鱼吃了，怎么还用鱼去喂鱼呢？

  兼捕的定义常常指主要经济渔获以外的物种，但在选择性渔业中也指目标渔获以外的物种。在我国，大部分渔业都属非选择性渔业。幼杂鱼和选择性渔业中目标渔获以外的物种，在本文都算在我国的“兼捕”定义中。

  在我国的各海域中，兼捕鱼类最重要的包含：竹荚鱼、蓝点马鲛、鲐鱼等十四种鱼类以及部分虾蟹类等[1]，部分还是主要经济物种。如下图，这些鱼类在各个水层都有分布。中上水层的鱼类常游动快速且范围广，易被误捕还好理解，但只生活在底层水域的”宅鱼“们竟也难逃一网？

  拖网是我国重要的捕捞作业方式，其产量在渔业类型中始终占首位。其中，虾拖网渔业的兼捕情况最为严峻，梭子蟹、鳗类等鱼、蟹便经常中招；底拖网作业则对兼捕幼鱼的危害最大，且对海底生境破坏力强，因此在我国近海主要经济区已被禁止（见后文禁拖线）；钓业尽管是选择性最高的渔业，但其对鲨鱼的兼捕率却达到了10%。除此之外，大型围网的兼捕物种最少，对渔业资源的影响也最小[2]。

  鱼类作为生鲜产品有很高的保鲜需求，因此兼捕物种常常因为经济价值低或没有销路，而被丢弃、浪费。丢弃数量估计最高的区域是西北太平洋。按重量计，丢弃率最高的20种渔业中有14个与虾拖网有关，占全球丢弃总量的三分之一；在远洋拖网作业中，针对鲱鱼、沙丁鱼和凤尾鱼的围网捕捞以及一些公海流刺网捕鱼所记录的兼捕率则相对较低。

  那这么多的兼捕全部都丢弃吗？当然并非是，对于兼捕幼杂鱼的去向世界各地并不相同。在我国的沿海小镇上，市场分散且广阔，无名鱼类仍可以一筐筐地论斤卖；但在欧美等国家，则有相当一部分兼捕幼杂鱼用于制作鱼粉、鱼油。

  鱼粉、鱼油是水产养殖饲料中最主要的营养添加成分，原则上所有鱼类及大多数海洋生物都可以转化为鱼粉，目前其原料主要有三种来源。

  1996年，我国鱼粉生产达22.23万吨，2019年该数字已上升至69.9万吨。折合成原料，每年消耗掉的兼捕渔获重量也从101万吨上升至300万吨。所用的兼捕鱼类主要是：鲐鱼、蓝圆鲹、绿鳍马面鲀、鲱鱼、远东拟沙丁鱼和竹荚鱼等[3]。

  实际上，鱼粉的原料采购目前仍存争议。早在2008年，一篇发布在《美国年度报告》上的文章就曾在全球掀起波澜。报告说明，包括许多中小型鱼类在内的90%的饲料鱼（达到3150万吨，占世界海洋捕捞年产量的35%）最终都被转化为鱼粉或鱼油，且大部分用作畜禽和水产养殖饲料。用一大部分的渔获物喂鱼，养成鱼后再喂人，这笔账确实要好好算算才行。

  好在近年来用作鱼粉和鱼油生产原料与10年前相比下降了不少[3]，2018年仅有约1800万吨，约1.56亿吨的鱼类则直接被人类食用。此外，被加工成鱼粉和鱼油的渔获物占比正逐年被鱼副产品（内脏、鱼骨、鱼鳍等鱼的下脚料）所取代。目前，全球30%的鱼粉所用原料来自鱼副产品，1170万吨的鱼副产品未用于鱼粉生产，仍有相当大的开发空间[4]。想要拯救兼捕鱼类，鱼副产品也许是很好的“替罪羊”。

  此外，目前国际机构MarinTrust已设立针对鱼粉、鱼油的可持续认证制度，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评估原料及加工方式的可持续性。但该认证在我国的推广情况有限，是不是适合我国的产业体系还有待观察。从接受可持续发展理念，到开发对自己最合适的标准，再推广至全球，无疑还有非常长的路要走。

  尽管从小型渔业和各种拖网作业都存在兼捕情况，捕捞了大量的幼杂鱼，但实际上，全球的渔业从业者都在为保护濒危物种不断出谋划策。世界各国则制定严格的渔业管理措施，充当着渔业资源和海洋生态保护的守门员。

  在我国，政府已通过限制渔业捕捞能力，包括限定渔船、渔具、捕捞区、捕捞期等捕捞要素的种类和数量，来保护产卵期的亲鱼和育肥期的幼鱼，以及水域中重要或濒危的生物，从而保护水域生物多样性。

  在上图中，分布在我国沿海的物种便是大黄鱼——我国曾经的四大经济鱼类，现在的濒危物种。如图所示，“机动渔船底拖网禁渔区线”（简称“禁拖线“）划定了禁止拖网区域的红线，覆盖了大黄鱼等多数经济物种的生境。

  此外，从上世纪80年代起，我国也已有不少与大黄鱼相关的保护区。其中大名鼎鼎的官井洋保护区中，除了设置禁渔期外，保护区还禁止了定置网、流刺网、围缯和拖网作业方式，防止渔民们竭泽而渔。另外，保护区还严禁“敲罟”这种对付大黄鱼的“断子绝孙术”，尽力断绝渔民们的捕鱼陋习。

  敲罟:渔民利用声学原理，敲打绑在船帮上的竹杠，使水下声波与黄鱼头部的两个耳石产生共振效应，将黄鱼震昏，船队再把昏死的鱼群赶入大船张开的网中，以此收获大量黄鱼

  在全球生态保护行动中，国家除了能使用自身力量来保护濒危物种，还会联合世界各国的力量，共同为濒危物种保护献策。

  例如，大西洋金枪鱼保护国际委员会（下称ICCAT）便是保护大西洋海域中金枪鱼的区域渔业组织。为保护大西洋蓝鳍金枪鱼这一濒危物种，ICCAT提出了一系列的建议和决议，形成了一个保护体系，大致上可以分为下图的七个方面[5]。

  人们对物种保护虽然付出了大量人力物力，但如下图所示，表示海洋生物多样性丰富度的RLI指数仍旧呈下降趋势，表明近十几年来，全球海洋生物的总体濒危情况仍在持续恶化。要实现我们的美好蓝图，依然任重道远。

  讲到这里，我们的三期濒危物种特刊就正式告一段落，从小型渔业到幼杂鱼，渔业活动的兼捕对濒危物种和海洋生态的影响不可忽视。幼杂鱼虽小，但也是蓝色粮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喂人喂鱼再喂人。近期智渔也在全国范围发起了“守护幼鱼”活动，快来康康有没有你的城市！

  [2]俞连福. 我国海洋捕捞副渔获物现状、问题和对策[J]. 海洋信息,1996(0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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